“真正的标准不在手册里。”他把聘书推回去,指节敲了敲自己心口,“在他们愿意开口的那一刻。”副局长愣了愣,忽然笑了:“您这话,倒像苏老师说的。”老张没接话,望着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打着旋儿——和苏霓第一次来电视台那天的叶子,长得真像。
陆承安是在司法改革座谈会上发现异常的。
某市司法局长的PPT翻到“五步陈述法成效”,一段视频突然跳出来:凉亭里,陈丽抹着眼泪说“厂子里裁了四十个女工,没给一分钱补偿”。
这是三年前苏霓带着团队偷偷录的原始素材,本应锁在声浪的保密库里。
散会后他站在落地窗前,手机屏光照亮许文澜发来的日志——陈丽去年主动把视频提交给地方司法所,备注是“给新来的调解员看看,咱们女工说话是有分量的”。
晚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,他忽然懂了苏霓常说的“种子”是什么。
不是陈述亭,不是影像课,是当陈丽们不再说“我能不能说”,而是问“我说的你们听见没”时,破土而出的那股子劲。
苏霓拖着行李箱走出大厦时,晨光正漫过玻璃幕墙。
她摸出手机,屏幕上躺着条新消息:“西南某县文化局申请调研,关于‘乡村口述史记录站’试点。”手指悬在“接受”键上,她忽然听见广场大屏传来清亮的童声:“第一步,确认时间地点;第二步......”
风掀起她的衣角,包里的旧U盘硌着大腿。
她按下“接受”,望着天边渐起的晨雾,想起许文澜说的那句话——有些声音等了很久才被听见,不是因为没人录,是因为时代终于准备好去听。
而现在,该去听听那些藏在深山里的声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