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谁替我说完了话?

深夜,“蜂巢”数据中心里蓝光如呼吸般明灭闪烁。

许文澜紧盯着三十七块监控屏,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滑动,几乎带出残影。

她刚刚完成第五轮声纹交叉比对,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。

那五个被标记为“待验证”的账号仍在不断发布内容——一条“矿难遗孀哭诉企业瞒报”的视频,播放量突破了千万;一段“山区教师坚守三十年”的独白,被官方媒体转载;还有一则“老兵寻亲未果含泪焚信”的视频,甚至登上了热搜榜首位。

然而,这些内容的声线全都经过了精密拼接。

更诡异的是,这些内容的情感曲线高度一致:前45秒铺垫苦难,第67秒插入孩子咳嗽或老人喘息的环境音,第89秒情绪爆发,结尾必定有一句“我不恨,只是想被听见”。

这简直就像某种固定模板。

“这不是个人行为。”许文澜低声自语道,随后调出了IP跳转路径图。

数据流经过了七个中转节点,最终消失在了境外匿名网络的黑洞之中。

“有人在有组织地制造‘沉默的声音’。”

她既没有封禁账号,也没有报警。

按照苏霓之前的指示,她只是悄悄埋下了追踪代码,让每一条虚假音频都变成了反向监听的工具。

与此同时,在城东某老旧社区的活动室里,赵小芸正蜷缩在最后一排长椅上。
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,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,脸上故意抹了两道灰痕。

讲台上,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激情澎湃地授课:

“记住!真实的故事最没用!你们去投诉、仲裁、信访,等上十年都不一定有结果。但只要说一句‘我女儿只剩三个月寿命’,抖音的推流马上就会为你打开!”

台下二十多个人低着头记笔记,有人哽咽,有人眼神发亮。

“我已经把模板发到群里了,分为A、B、C三级。A级适用于众筹平台,必须附上病历照片和化验单扫描件;B级用于短视频传播,重点是打造人设的悲情指数;C级用于政府求助信,要夹杂一些政策术语,显得‘理性克制’。”

赵小芸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,心跳平稳得不像一个卧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