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询问,更没有干预,只是淡淡一笑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她开始了一场漫无目的的行走。
没有团队,没有助理,随身只带着几本泛黄的纸质书、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最普通的录音笔。
她出现在云南的深山,脚下是泥泞的红土。
在这里,她遇见了一位苗族阿婆。
老人因为只会说苗语,无法在全是汉语的村务会议上表达自己对修缮水渠的迫切需求,只能一次次地错过机会。
苏霓没有说什么大道理,只是坐在阿婆家的门槛上,手把手地教会她如何使用那支小小的录音笔,让她用自己的母语,把想说的话、心里的急切,全都录下来。
随后,再由在镇上读初中的孙女翻译成汉语,整理成文字,提交给村委会。
七天后,当苏霓准备离开时,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阿婆追了上来,硬是把一双连夜赶制出来的绣花鞋塞进她怀里。
鞋面上,用最鲜艳的丝线,绣着一只奋力张开嘴巴的鸟。
那一刻,苏霓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温热。
她终于在随身的日记本上,写下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:“我不是灯塔,只是借了火柴给人点灯。”
与此同时,由许文澜主导开发的“静音评估模型”正式上线。
这个模型的目的,是主动识别并预警那些“高危沉默人群”——那些长期没有任何录音行为,且社交关系极度孤立的用户。
系统运行的第一个小时,就发出了第一条红色预警。
预警对象,是一名初中男生。
数据分析冰冷而精准地显示,在过去四个月里,他仅仅上传过一次音频,内容是机械地抄读语文课文,没有任何个人情绪。
他的父母离异后双双外出务工,他独自一人在寄宿学校生活,害怕“说错话惹人烦”,于是选择了彻底的沉默。
林晚亲自带队,没有直接联系男孩,那只会加重他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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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联系了学校的广播站,在午间广播里插播了一段匿名录音。
那是一个有些紧张、但很真诚的声音:“我也很怕说话,怕被别人笑话。但我今天试了一下,录下了这段话,其实……好像真的没人笑话我。”
三天后,系统后台弹出一条新的上传记录。
那个男孩,上传了他的第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。
他用还带着一丝颤抖的童音,朗读了冰心的散文《小桔灯》,在录音的最后,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,加了一句:“我想……也做一个能照亮别人的人。”
另一边,陆承安正在法庭上处理一起棘手的公益组织财产纠纷案。
对方律师言辞犀利,直指他们运营的“家庭录音角”项目缺乏商业模式,纯靠情怀支撑,绝无可能持续十年以上。
“情怀,是这个时代最廉价的奢侈品。”对方律师总结陈词,胜券在握。
陆承安没有急着反驳。
他只是平静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,当庭展示给法官。
“律师先生说得对,情怀确实无法支撑十年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但制度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