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他将那块削刻好的木料——那似乎是一个弧度恰好、边缘光滑的木质卡榫——对准炉壁裂缝的内侧,然后用一把小木槌,极其精准地、轻轻敲打了进去!
卡榫严丝合缝地嵌入裂缝内侧,如同一个小小的补丁,从内部将裂开的泥炉壁牢牢地箍住了!
做完这一切,他依旧一言不发,站起身,走回自己的摊位,重新坐下,拿起之前没做完的活计,仿佛刚才只是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。
沈微婉愣住了,直到有客人催促,她才猛地回过神。
她小心翼翼地添了根细柴,观察着炉火。
裂纹没有再扩大。
泥炉稳稳地立着,热量重新均匀起来。
蒸笼里的白汽再次丝丝缕缕地冒出,变得越来越浓。
危机……解除了?
她看着那个沉默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感激,诧异,还有一丝莫名的触动。
她张了张嘴,想道谢,却发现喉咙干涩,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沉默的邻居。最终,只是对着他的方向,极其轻微地、郑重地说了一声:“……多谢。”
声音很轻,几乎被集市的风声淹没。
沈默的背影顿了一下,极轻微地,几乎难以察觉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继续着手里的活计,仿佛什么也没听到。
但沈微婉知道,他听到了。
从那天起,她再看这位名叫沈默的邻摊木匠,感觉便有些不同了。他依旧沉默得像块石头,但他的沉默里,似乎多了一点别的、难以言说的东西。
而她那口粗糙的泥炉裂缝处,那个木质的内嵌卡榫,成了一个无声的印记,提醒着她,在这冰冷喧嚣的集市上,并非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炉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