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……
她深吸一口气,脸上挤出一丝为难又恳切的笑容,从柜台里取出今日上午的收入——大约一百多文钱,双手捧到赵三面前,语气放得极软:
“赵税吏您息怒。小妇人绝无怀疑您的意思,只是……只是这开店伊始,本钱尚未收回,实在是……囊中羞涩。这点小钱,不成敬意,您先喝杯茶。这月的税钱,容我几日,筹措够了,一定亲自送到衙门去,您看……能否通融则个?”
她的话说得极其谦卑,既点明了自己的困难,又给了对方台阶,那一百多文钱,既是试探,也是“茶水钱”。
赵三瞥了一眼那捧铜钱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(显然觉得少了),但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。他哼了一声,慢条斯理地将那串铜钱捞入袖中,掂了掂。
“罢了,看你也是个知道分寸的。”他假惺惺地道,“既然确有难处,我便宽限你几日。五日,最多五日!五百文钱,一文都不能少,送到衙门税课司找我赵三!若是逾期不交,或是敢耍什么花样……哼,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,封了你的铺子!”
扔下这句狠话,他又用那三角眼警告似的瞪了沈微婉一眼,这才背着手,迈着官步,晃晃悠悠地走了。
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外,沈微婉挺直的脊梁才微微松垮下来,后背竟已惊出了一层冷汗。
李嫂早已吓得脸色发白,凑过来小声道:“妹子,这……这可怎么办?五百文啊!他也太黑了!”
沈微婉望着门口的方向,目光沉静,却带着深深的忧虑。
她知道,这赵三,只是个开始。
新店招风,树大招风。她这“安食铺”,终究是引起了各方的注意。而麻烦,也绝不会只有这一桩。
这刚刚安稳下来的日子,底下已是暗流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