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恨是对的!”明兰却斩钉截铁地说道,“若连恨都不敢,那便真的没有活路了!”
她凝视着华兰的眼睛,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:“大姐姐,你看着我。我们盛家的女儿,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从前在娘家时,你管家理事,何等爽利明快?为何到了袁家,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,连活下去都要看别人的脸色?”
“贞节?名声?”明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“这些东西,是给活人看的,还是给死人守的?若为了一个虚名,就要赔上自己的一生,郁郁而终,那这贞节牌坊,不要也罢!活着,比什么都重要!”
华兰被妹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呆住了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可是……盛家的名声……孩子们……”她喃喃道,这是她心中最大的枷锁。
“盛家的名声,靠的是父兄在朝为官清正,靠的是家族子弟争气,不是靠一个女儿在婆家忍气吞声、苟延残喘换来的!”明兰语气激烈,“至于孩子们,你以为是留在这里,看着你日渐枯萎,对他们更好?还是有一个虽然离开了袁家、但至少活得像个‘人’的母亲,对他们更好?袁家难道还敢苛待嫡孙不成?只要父兄和我还在,他们就不敢!”
她放缓了语气,恳切道:“大姐姐,人这辈子很长,也很短。姐夫已经走了,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但你的人生还很长。难道你就甘心在这四方院子里,熬干最后一滴心血,到死都得不到一点温暖和尊重吗?”
“离开这里,回盛家去。”明兰的声音充满了鼓励的力量,“爹娘那里,我去说。袁家那里,有侯爷和我。天塌下来,我们给你顶着!只要你点头,只要你愿意为自己活一次!”
华兰怔怔地听着,妹妹的话语如同惊雷,一次次劈开她心中厚重的迷雾和枷锁。她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,想起婆婆的刻薄,想起孤灯下的冰冷,想起对儿女的思念……再想到妹妹描绘的那另一种可能——虽然会面临流言蜚语,但至少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,能在父母的庇护下疗伤,能时常见到儿女……
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,如同巨石下的嫩芽,拼命地钻了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