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,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。指尖因为用力攥着药袋而微微发白。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,所有的疲惫和恍惚被强行驱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戒备的清醒。
他知道了。
一定是知道了。
虽然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,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消息——是老陈那条看似无声无息的信息?还是这栋宅子里无处不在的、我尚未察觉的监控?——但这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他现在散发出的这种气息,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单纯的愤怒都要可怕。那是一种混合了怒意、质疑、以及某种更深沉的、近乎暴戾的阴鸷。
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不再去看那个令人心悸的背影。目光快速扫过客厅。周姨正从厨房的方向探出头来,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,她看到我,立刻用力地、几乎是带着警告意味地朝我使了个眼色,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看口型似乎是“先生心情极差”,然后迅速缩了回去。
连平日里偶尔会在客厅擦拭摆设的另一个女佣,此刻也不见了踪影。
整个一楼,仿佛成了一个无形的禁区,而站在窗前的陆砚深,就是这片禁区里唯一的主宰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。
我深吸一口气,极力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。不能慌。沈清弦,你不能慌。越是这种时候,越要镇定。
我放轻脚步,几乎是用脚尖点地,试图像一抹真正的影子般,悄无声息地穿过宽敞得过分的客厅,朝着通往我那个狭窄保姆房的走廊挪去。我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,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即使他并未转身,也仿佛有形之物般钉在我的背上,让我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。
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,每一下都像是在撞击着警钟。
快一点,再快一点。只要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,关上门,至少能获得片刻的喘息。
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走廊入口那冰凉的门框时——
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,如同淬了冰的利刃,骤然划破了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,精准地掷向我的后背。
“回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