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辩解,像一层薄薄的窗纸,在寂静的花园里,被我自己用故作平静的语气捅破,留下一个空洞而脆弱的回响。
我说,他只是恨我。我说,这是报复,很正常。我将自己包裹在这套说辞里,像披上了一件浸满冰水的湿衣,寒冷刺骨,却是我唯一熟悉的、用以抵御更可怕真相的屏障。
我背对着苏晚晴,专注地收拾着残枝败叶,试图用忙碌的背影隔绝她的目光,也隔绝自己内心那片正悄然龟裂的冻土。帆布桶里,枯叶相互摩擦,发出细碎而干涩的声响,像极了我此刻心绪的凌乱。
然而,预想中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。不是嘲讽,不是鄙夷,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看透了世事沧桑的通透和一丝……淡淡的怜悯。
我收拾残叶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,指尖捏着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,微微用力,花瓣便在指间碎裂成粉末。
苏晚晴开口了,她的声音依旧温和,像潺潺的溪流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:
“清弦小姐,”她再次用了这个带着尊重和距离感的称呼,“你也是经历过起伏的人,见识过商场和人心的复杂。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,这个世界上,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”
我的脊背瞬间僵直。她的话,像一把精准的钥匙,猝不及防地插入了我锁孔早已生锈的心门。
“恨得越深,”她继续说着,语速平缓,每个字却都像重锤,敲打在我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上,“往往是因为当初爱得越切,期待越高,失望……才越大。”
“爱”这个字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心口猛地一缩,几乎要停止呼吸。我猛地转过身,再也无法维持背对她的姿态,目光直直地看向她。
苏晚晴坐在白色的长椅上,姿态依旧优雅从容。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。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,只有一种深切的了然,那双清澈的眼睛,仿佛能洞穿我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。
她并没有看我因震惊而失态的表情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、却也透着冰冷气息的现代风格别墅,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:
“砚深哥那样骄傲的人,”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陆砚深性格的精准把握,“如果真对你只剩下了纯粹的、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恨意……”
她顿了顿,目光转回,重新落在我脸上,那眼神锐利得让我无所遁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