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冰冷而理性的词汇,此刻从他口中说出,却像两块坚硬的盾牌,突兀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,挡在了我和他母亲那不容置疑的驱逐令之间。他没有嘶吼,没有辩解,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,只是搬出了规则,筑起了一道看似脆弱、实则难以逾越的屏障。
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,也显然,完全超出了陆夫人的预料。
客厅里的空气,因为陆砚深这突如其来的抵抗,而瞬间凝固成了坚冰,又仿佛有看不见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,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。
陆夫人脸上的表情,在最初的惊愕过后,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怒意所取代。她那保养得宜的面容上,优雅的假面出现了裂痕,眉头紧紧蹙起,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。
她显然完全没有料到,自己一手培养、向来在重大事务上即便有分歧也会维持表面尊重的儿子,竟然会为了一个她眼中早已跌落尘埃、且身份敏感的前任,如此直接地、甚至可以说是“顶撞”地反驳她!
这不仅仅是对她命令的违逆,更是对她权威的公然挑战!
“程序?”陆夫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却充满了讽刺和怒意的冷哼,她向前迈了一小步,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更强了,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牢牢钉在陆砚深脸上,“砚深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……循规蹈矩了?为了一个保姆,跟我讲程序?”
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。在她看来,这所谓的“合约”和“程序”,不过是陆砚深为了留下我而找的可笑借口。
陆砚深迎着她逼视的目光,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波动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暗流涌动得更加剧烈。他紧抿的唇线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,但他并没有退缩。
在令人窒息的几秒沉默后,他再次开口了。这一次,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易察觉的烦躁,仿佛被某种情绪困扰着,却又强行压抑着。
“她做事,”他顿了顿,目光似乎极快地、难以捕捉地扫过我所在的方向,然后又迅速回到他母亲脸上,语气平淡地补充道,“还算仔细。”
这句话,像一颗小石子,投入我心湖,激起微澜。“还算仔细”?这几乎可以算作是他三个月来,对我工作能力唯一一次……近乎中性的、甚至带有一丝微弱肯定的评价?尽管这评价如此吝啬,如此轻描淡写。
但这还没完。
他接着说道,语气里那丝烦躁似乎更明显了些,像是在解释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我用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