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,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,以及满室死寂的空气,还有……那挥之不去的、他留下的冷冽气息。
我维持着半躺的姿势,久久没有动弹。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冰凉。方才醒来时,心底悄然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、带着点甜意的暖流,在他骤然转变的态度和冰冷的言语下,迅速冷却、冻结,最终沉甸甸地坠了下去。
果然。
一切都是错觉。
他守在这里,或许只是出于一种……对“所有物”的责任感?毕竟,我是他签了合约的“雇员”,若是病倒甚至出了意外,于他而言也是麻烦。又或者,是那一瞬间,我病中的脆弱模样,恰好触动了他某种不为人知的、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恻隐之心?
但无论如何,那都与他个人情感无关。
一旦我清醒过来,恢复了“保姆”的身份,我们之间那道清晰的、不可逾越的鸿沟,便立刻重新显现,坚不可摧。
我缓缓地垂下眼睫,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。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、带着自嘲的苦笑。
沈清弦,你在期待什么呢?
期待那个曾经被你“抛弃”、如今用合约将你禁锢在身边报复的男人,会对你流露出丝毫真情吗?
太可笑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酸涩。抬手,轻轻抚上自己的额头,烧已经退了,只剩下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和无力。
“谢谢先生照顾。”
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,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迟来的、符合身份的感谢。
语气恭顺,平静,听不出任何异样。
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凝视,那个短暂的、柔软的瞬间,都从未发生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