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我联系了一个南方城市的朋友,想去那里

物资已经藏好,路线已在心中勾勒了无数遍,逃离的计划像一张精密的地图,在我脑中反复铺展、修改、完善。

但我知道,一个成功的逃亡,不仅需要完美的起点,更需要一个安全的终点。

我不能像一只无头苍蝇,撞出这座牢笼后,却迷失在更广阔、也更危险的未知世界里。我需要一个落脚点,一个能让我暂时喘息、重新连接这个世界的支点。

我的目光,越过这座冰冷豪宅的窗户,投向了遥远的南方。那里有温暖湿润的空气,有阳光灿烂的海岸线,有与这座北方权力中心截然不同的、缓慢而慵懒的节奏。更重要的是,那里,有我唯一还能信任、也唯一可能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——林薇。

林薇是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,睡在我上铺的姐妹。我们家境相当,志趣相投,曾一起在图书馆熬夜备考,一起在深夜的操场分享心事,一起憧憬过未来闪闪发光的人生。

后来,我家破产,我从云端坠落,身边所谓的“朋友”如潮水般退去,唯有林薇,在那个最寒冷的冬天,偷偷找到我暂居的破旧出租屋,塞给我一个装着钱的信封,红着眼圈紧紧拥抱我,说:“清弦,挺住,一定会过去的。”

她没有问太多,只是无声地支持。后来,她家也搬去了南方,她在一个靠海的小城开了一家小小的民宿,名字叫“等风来”。我们在社交媒体上还有极其偶尔的、不痛不痒的点赞联系,像两条曾经交汇又各自远去的溪流,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、遥远的守望。

选择她,不仅仅是因为过去的情谊,更因为她的现状。她远离了北方的名利场,过着简单自在的生活,她的圈子与陆砚深的商业帝国几乎没有交集。而且,她为人通透又谨慎,懂得分寸。向她求助,风险相对最小。

但如何联系她,成了一个比藏匿行李更棘手的难题。陆砚深对我的监视已经严密到了变态的程度。我的手机早已被没收,宅邸里的固定电话都有录音,所有与外界的网络连接都被严格监控。任何试图通过常规渠道联系林薇的行为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
我必须找到一个绝对隐蔽的、不会被追踪的渠道。

机会,隐藏在最日常的琐碎里。宅邸里有一位负责帮厨和部分杂务的阿姨,姓王,大家都叫她王婶。王婶是个热心肠,嗓门大,爱唠叨家常,儿子在南方当兵,她隔三差五就要去邮局给儿子寄些家乡特产和手写信。她总抱怨现在年轻人都不写信了,就她这个老古董还坚持着。

这个每周至少去一次邮局的习惯,成了我眼中唯一可能的安全通道。

我开始有意识地接近王婶。在她揉面的时候,我会默默递上一杯温水;在她清理厨房时,我会顺手帮她搬动沉重的米袋。我不多话,只是用行动表达着一种无声的善意。王婶起初有些拘谨,毕竟我是“先生”格外“关注”的人,但时间久了,见我总是安安静静、低眉顺眼的样子,她也渐渐放松了警惕,偶尔会跟我念叨几句她儿子的趣事,或者抱怨寄信邮费又涨了。

时机在一个周四的上午成熟。那天,王婶又在厨房里边打包腊肠边叹气:“唉,这鬼天气,又要跑一趟邮局,我这老寒腿哦……”

我正低头擦拭灶台,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,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怯懦和犹豫的声音,轻声开口:“王婶……我……我有个远房表妹,也好久没联系了,听说也在南边……我,我也想给她写封信,报个平安……能不能……麻烦您……”

我的声音越说越低,带着一种长期被压抑后特有的软弱和不安,眼神怯怯地看向王婶,充满了卑微的祈求。这是我精心计算好的姿态,一个被长期囚禁、思念亲人却又不敢声张的可怜人形象,最容易激发像王婶这样善良又有些八卦的中年妇女的同情心。

王婶果然愣了一下,看着我苍白瘦弱的样子,眼里闪过一丝怜悯。她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清弦啊,你这……先生知道吗?”

我连忙摇头,眼神里适时地涌上惊恐:“不,不能让他知道!王婶,求您了,我就是……就是想告诉表妹我还活着,让她别担心……就一封信,很小的忙……” 我甚至适时地让眼圈微微发红,声音带上了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