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接话,只是默默地拿起另一条床单,用力抖开,空气中弥漫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但这次的沉默,不再那么令人窒息,反而有种奇怪的、等待的意味。
终于,她再次开口,声音压得更低了些,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。话语的内容,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我心底激起了圈圈涟漪。
“我知道,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。”
我的手指猛地收紧,攥住了手中湿润的床单,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上来。但我强迫自己维持着拍打床单的动作,节奏没有丝毫紊乱。脸上依旧是那片死水般的平静,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。
他们说的那样?哪样?是陆砚深认定的那个“贪慕虚荣、背信弃义”的沈清弦?还是外界传闻中那个“破产落魄、任人拿捏”的沈家千金?
她没有明说,但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,见我一如既往的沉默,才继续轻声说道,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,有无奈,有理解,甚至有一丝……同情?
“砚深哥他……”她提到陆砚深的名字时,语气有瞬间的凝滞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,“他只是被过去困住了。有些事,有些人,他放不下,也……看不透。”
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轻轻触碰到了那扇尘封已久、锈迹斑斑的门。过去?哪个过去?是我们之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?还是他固执认定的那个“背叛”的瞬间?放不下,看不透……这几乎是在直言不讳地指出陆砚深如今的偏执和盲目。
她在暗示什么?她是在表达对陆砚深行为的不认同?还是在试探我,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?
小主,
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,像暗流在冰层下汹涌。但我脸上,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麻木。我不能回应。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,任何一句多余的话,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。苏晚晴或许是善意的,但她的身份太敏感,与陆砚深的关系太近。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另一个更精巧的陷阱。
我依旧没有回头,也没有看她,只是将晾好的床单最后一个角落抚平,然后转身,走向堆放待洗衣物的篮子。自始至终,我的目光都低垂着,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布鞋鞋尖上。
“苏小姐,”我拿起篮子,用那种惯有的、毫无波澜的声线,低声说道,“如果没什么吩咐,我先去忙了。”
这是逐客令,用最谦卑的方式表达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