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晴站在原地,没有动。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,那目光里有审视,有探究,但更多的,似乎是一种……了然的惋惜。她好像看穿了什么,看穿了我这层坚硬外壳下可能隐藏的暗流,但她没有点破。
“去吧。”她最终轻轻说道,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我躬身行了一礼,抱着沉重的洗衣篮,低着头,快步从她身边走过,沿着鹅卵石小径,走向佣人通道的后门。阳光照在背上,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
直到走进昏暗的室内,将洗衣篮放在指定位置,我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。
苏晚晴的话,像一颗投入深井的石子,虽然表面很快恢复了平静,但井底却已暗流涌动。
“我知道,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。”
“他只是被过去困住了。”
这两句话,在我耳边反复回响。这是三年来,第一次有人,以这样一种平和而非审判的姿态,对我表达了某种程度的……信任?或者说,是试图理解?
这丝突如其来的、来自外界的微弱善意,像一道细小的裂缝,透进我这片黑暗窒息的世界里。它让我恍惚间意识到,原来在外人眼中,这场扭曲的关系,并非全然是我的罪过。原来,也有人能看到陆砚深的偏执和不可理喻。
这份认知,没有带来温暖,反而带来一种更深沉的悲凉和……一丝更加坚定的决心。
连一个旁观者都能隐约察觉的真相,那个身处局中的男人,却固执地视而不见。那么,我留在这里,除了继续承受这无妄之灾,还有什么意义?
苏晚晴的出现,没有动摇我的计划,反而像一面镜子,让我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处境和唯一的出路。
信任,固然珍贵。
但自由,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。
我直起身,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角,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麻木和平静。
心底那簇逃离的火苗,因这意外的插曲,燃烧得,更加炽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