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蠢……是我混蛋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清弦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像个迷途已久、终于找到归途却发现自己已将家园焚毁的孩子,崩溃地、绝望地忏悔着。每一句“对不起”,都带着血泪,砸在寂静的空气里。
监控仪器依旧规律地响着,屏幕上的曲线平稳地波动。
病床上的人,依旧毫无反应,安静地沉睡着,呼吸轻浅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。
他的忏悔,他滚烫的泪水,他撕心裂肺的痛苦,都像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,没有激起一丝涟漪。
这无声的回应,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痛彻心扉。
五分钟的探视时间,短暂得像一个瞬间。
护士轻轻走过来,低声提醒:“陆先生,时间到了。”
陆砚深猛地抬起头,脸上泪痕交错,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不舍。他死死攥着沈清弦的手,仿佛一松开,就会永远失去。
“再……再一分钟……”他哀求着,声音嘶哑破碎。
护士无奈地摇了摇头,目光里带着同情,但规定不容改变。
陆砚深绝望地闭了闭眼,最终,用尽全身力气,极其缓慢地、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。他俯下身,在那只冰凉的手背上,印下一个颤抖的、带着泪水的吻。
然后,他踉跄着站起身,一步三回头地被护士带离了病房。
厚重的门再次关上。
将他的忏悔和泪水,连同那个沉睡的人,一起隔绝在了那个冰冷的世界里。
走廊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他靠着墙壁滑坐下去,将脸深深埋入掌心。
空气中,似乎还回荡着他那破碎的、一遍又一遍的——
“对不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