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下头,贪婪地、近乎窒息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。距离近了,更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微伤痕,额角的淤青,以及那种了无生气的苍白。每一处痕迹,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。
他缓缓地、颤抖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。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,才仿佛下定决心般,极其轻缓地、小心翼翼地,覆上了她搁在身侧、因为输液而有些冰凉的手背。
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,他的指尖猛地一颤,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。
那么凉。
他记得这双手曾经的温度。记得她弹钢琴时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的灵动,记得她曾经调皮地用手指戳他脸颊时的暖意,也记得……三年前那个雨夜,她接过他扔出的钞票时,指尖那冰冷的、绝望的触感。
而此刻,这温度,比记忆中任何一次,都要冰冷。
这种冰冷,像是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座压抑了太久太久的、名为悔恨的堤坝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的、带着剧烈颤抖的气音,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。像是一片羽毛落地,轻得几乎要被仪器的滴答声淹没。
但紧接着,是第二声,第三声。
声音逐渐变大,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破碎。
“清弦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是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醒过来……看看我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,翻来覆去,只剩下这最简单的三个字。仿佛要将这三年里所有亏欠的、所有误解的、所有伤害的,都融进这三个字里,一股脑地倾倒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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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,力道大得指节泛白,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手背上的针头。他缓缓屈膝,不是因为虚弱,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下坠,最终,单膝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他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,汹涌而出,迅速浸湿了洁白的床单,也滴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,灼热而苦涩。
“我不该……不该那样对你……”
“我不该信那些……不该恨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