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顶楼的私人病房里,像被拉长的糖丝,缓慢而粘稠地流淌。陆砚深将他那庞大商业帝国的运转压缩到了最低限度,像个幽灵般守在隔壁。他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但一种新的、笨拙的努力,开始悄然渗透进这片寂静。
我开始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变化。
有时,在午后最安静的时候,隔壁会传来一些与处理公务截然不同的、略显杂乱的轻微响动。不是键盘敲击声,也不是压低嗓音的通话声,而是……更像是器皿碰撞的细碎声音,偶尔还夹杂着一声被迅速压抑下去的、被烫到似的抽气声。
起初我并未在意。
直到那天傍晚。
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一片暖橙色,窗外树影斑驳。病房门被轻轻敲响,不是护士那种规律的叩击,而是带着一点迟疑的、轻重不一的声响。
我没有回应。
门还是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。陆砚深站在门口,没有像往常那样只停在门线外。他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炖盅,袅袅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。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,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的小臂上,似乎新添了几处不太明显的红痕。
他走进来,脚步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。他将炖盅放在床头柜上,陶瓷底座与木质桌面接触,发出轻微的一声“叩”。
“医生说……你需要补充营养。”他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,眼神飘忽,不太敢直视我,只是盯着那盅汤,“我……试着煲了点汤。”
他说完,站在原地,双手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,指尖不自觉地互相摩挲着。那样子,完全不像在谈判桌上挥斥方遒的陆砚深,倒像个交上了一份没把握的作业、等待老师评判的学生,紧张又忐忑。
炖盅里的汤,色泽看起来有些……微妙。不是清亮的浅金色,也并非浓郁的奶白色,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、略显浑浊的淡褐色。表面浮着的油花分布不均,几颗枸杞蔫蔫地沉在底部。
我沉默地看着那盅汤,没有动。
他等了一会儿,见我没有反应,眼底那丝微弱的期待像风中残烛,迅速黯淡下去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低声道: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