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的日子,像被按下了慢放键。窗外是永恒的车水马龙,窗内是凝固的寂静。我的身体在缓慢恢复,伤口的疼痛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取代,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、精神上的倦怠。
陆砚深的存在,像一道无法驱散的背景音。
我知道他就在对面。那扇紧闭的房门后,是一个与我同样焦灼,却走向不同极端的灵魂。我们之间隔着的,不再是一纸合约,而是比任何有形之物都更坚硬的、由时间和伤害浇筑的壁垒。
住进来的第二天早上,我被一阵极轻的、几乎听不见的窸窣声惊醒。不是敲门声,更像是某种东西被轻轻放在地上的摩擦声。
我睡眠很浅,一点动静就能醒来。
屏息听了一会儿,门外恢复了死寂。
我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慢慢起身,走到门边。没有立刻开门,而是凑近了猫眼。
走廊里空无一人,昏暗的灯光下,地面光滑如镜。
但在我房门口的脚垫上,多了一个东西。
一个精致的木质食盒。不是酒店那种普通的餐盘,而是自带保温层、做工考究的盒子,上面没有任何logo,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。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不用猜也知道是谁。
我没有开门。
退回房间,坐在床边,看着那扇门,仿佛能穿透它,看到对面那个正透过猫眼、紧张窥视的身影。
他在用他的方式,笨拙地、固执地,试图介入我的生活。哪怕只是通过一盒食物。
午餐时间,同样的窸窣声再次响起。
晚上,亦是如此。
他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,准时出现,放下东西,然后迅速消失。绝不逗留,绝不发出多余的声音,仿佛生怕惊扰了我,或者……引来我更彻底的厌恶。
第一天,食盒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,直到冷透,被酒店保洁人员收走。
第二天,依旧如此。
我靠着之前出院时带的一点简单干粮和瓶装水度日。身体需要营养,我知道。但接受他的食物,像是一种妥协,一种对过去某种关系的默认。我做不到。
第三天早上,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响。
这一次,我没有去看猫眼。只是躺在床上,睁着眼,听着那细微的动静,听着他几乎是踮着脚尖快速远离的脚步声。
空气中,似乎隐约飘来一丝……焦糊味?很淡,但和食盒本身的高级感格格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