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,曾经骨节分明,有力而干燥,能轻易地签下亿万合同,也能毫不留情地撕碎我的尊严。此刻,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,皮肤苍白,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,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。
而我的手,在他的禁锢下,显得那么小,那么无力。
监护仪的滴答声,在绝对的寂静中,被无限放大。
像命运的倒计时。
又像一种诡异的安抚。
我停止了挣扎。
任由他这么死死地抓着。
很奇怪。
当他用强权禁锢我时,我感受到的是屈辱和反抗。
当他用合约束缚我时,我感受到的是愤怒和不甘。
可此刻,当他用这种近乎本能般的、濒死的力气抓住我时,我感受到的,却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尖锐的酸楚。
仿佛我抽走的不是我的手,而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。
我站着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,听着他破碎的哀求。
心中那块坚冰,在那骇人的高温炙烤下,加速融化,裂开纵横交错的纹路。
冰水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,悄然漫过心岸。
我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。
终究,还是没能硬下心肠,甩开这只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