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批注:【我看见了!我他妈看得清清楚楚!那个女人是故意的!我想冲过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扔出去!可我忍住了。我只是想看看清弦会不会有反应,会不会生气,哪怕只是一点点……可她只是默默擦干净手,继续布菜。她不在乎了。这个认知让我绝望得发狂。那碗汤,我后来当着那女人的面倒进了垃圾桶。】
我记录 【深夜失眠,听到他房间似乎有动静,像是……在哭?大概是听错了。他那样的人,怎么会哭。】
旁边是大片的水渍晕开的红墨,字迹模糊不堪:【她听到了!那天是我父亲的忌日。我把自己灌醉,像个懦夫一样哭。我多希望她能进来,像以前一样抱抱我。可她不会了。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。我把她变成了一个连对我表达一丝同情都不敢的陌生人。】
每一页。
我记录的每一个细节,无论多小,多隐晦,旁边都有他对应的、更加血淋淋的剖白。
他不仅看到了我的表面顺从,他甚至看穿了我沉默下的倔强,我低头时隐藏的屈辱。
我这三年在他面前扮演的、那个没有情绪的完美工具人,在他眼中,可能早就漏洞百出。
而他,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、掌控一切的陆砚深,私下里,却对着这本破碎的日记,进行着如此不堪的自我审判。
我看到有一页,我写了一段关于梦见父亲的话,情绪比较激动,笔迹有些潦草,纸张也有些皱,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又干涸的痕迹。
而在这一页的旁边,他用的红笔颜色似乎格外深,字迹因为极度用力而显得扭曲:
【这一页有泪痕。是写到这里哭了吗?是因为梦到沈伯伯,还是因为……我?我把这页纸贴在胸口,试图感受她当时的温度,她的痛苦。我真该死!我一遍遍看着这些字,像是在重复给自己用刑。这笔记本的每一道褶皱,都是我亲手刻在她心上的伤!我现在把它们一点一点抚平,用胶带粘好,可我知道,她心里的褶皱,我永远也抚不平了!】
抚平褶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