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,只剩下他微弱而紊乱的呼吸声。
像受伤的困兽,在角落里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。
而我,站在原地,脚下像是生了根。
大脑里一片轰鸣,又一片空白。
他那些话,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沉甸甸的重量,砸在我心上,留下深深的烙印。
恨与爱的煎熬。
自我铸造的黄金牢笼。
锁住她,更锁死自己。
原来,这三年,我们不是在对抗彼此。
而是在共同承受一场由误会和骄傲引发的、漫长而无声的凌迟。
我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,再次落在那只放在床头柜的桃木盒子上。
里面的东西,苏晚晴的话,顾怀瑾查到的线索,周姨欲言又止的叹息……还有此刻,陆砚深这番泣血般的坦白。
它们像散落一地的拼图碎片。
此刻,正被一只无形的手,缓缓地、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。
顾怀瑾说过,赵明辉手段阴险,伪造证据几乎天衣无缝,尤其是在陆家自身难保、陆砚深情绪极端不稳的情况下,中计并不意外。
苏晚晴说过,陆家当时濒临绝境,那笔汇出的钱,是陆砚深能拿出的全部,是搏命的筹码。
周姨总是偷偷给我碗里多加个蛋,在我被刁难时悄悄叹气,偶尔会念叨“先生这又是何苦”“他心里也苦”……
而盒子里的汇款凭证,皱巴巴的、被摩挲过无数次的旧照片,还有那些关于我喜好的、琐碎到近乎变态的记录……
所有这些旁证,都与陆砚深刚刚的陈述,完美地契合。
时间点,动机,情绪,细节……环环相扣。
如果是谎言,不可能编织得如此精密,更不可能与这么多独立的信息源相互印证。
尤其是他最后剖白的那种痛苦。
那种近乎崩溃的、将自己最不堪一面撕开袒露的绝望。
演不出来。
也没有必要演给如今一无所有的我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