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深的眼神亮了一下,像是黑暗中的人看到了一丝微光,但那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,因为他听出了我话语里的保留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,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。
我看着他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看着他还插着输液管的手,心里某个地方,微微软了一下。
也许,是因为他此刻毫无攻击性的脆弱。
也许,是因为那三年,他同样身处炼狱的煎熬。
也许,只是因为……纠缠了太久,我们都累了。
我移开目光,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,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,像是在对自己说,又像是在对他做出一个极其有限的承诺。
“你先……好好把病养好。”
他猛地抬头,目光灼灼地看向我。
我停顿了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终于说出了那句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的话。
“以后……”
这两个字,让他的呼吸再次屏住。
“如果……你想来。”
我斟酌着用词,尽量不让它听起来像是一种邀请,更像是一种……不彻底的拒绝。
“可以……来看看我。”
说完了。
这几乎是我此刻,能给出的最大的善意和让步。
不再是合约关系下的强制捆绑。
不再是恨意驱使的互相折磨。
而是一种……模糊的、带着距离的、允许靠近的可能性。
仅仅是“允许来看我”,而不是“欢迎你来”,更不是“我们和好吧”。
这其间的差别,微妙,却至关重要。
陆砚深愣住了。
他像是没听懂,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眼睛瞪得很大,里面充满了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震惊和……狂喜的碎光。
他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半天,才发出一个极其沙哑破碎的音节。
“……真的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还有一丝生怕是幻觉的小心翼翼。
我点了点头,没有看他。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