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。
被他紧紧攥着。
指尖传来的力道,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。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潮意,微微的颤抖,透过皮肤,一直传到我心里。
顾怀瑾站在我们侧前方,声音温和,带着笑意,说着那些古老而庄重的誓言词。
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隙,在他深色的西装肩头跳跃。
我微微仰头,看着陆砚深。
他低垂着眼,也在看我。目光沉甸甸的,像蓄满了整个秋天的阳光,又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。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滚,太复杂,我一时看不清。
“……陆砚深先生,你是否愿意娶沈清弦女士为妻,无论顺境还是逆境,富裕还是贫穷,健康还是疾病,都爱她,安慰她,尊重她,保护她,始终忠于她,直到生命尽头?”
顾怀瑾的声音清晰地传来。
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连周姨压抑的抽泣都停了。
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砚深身上。
我看到他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一下。攥着我的手,又收紧了几分,几乎要捏疼我。
然后,他开口。
声音不像平日开会时那般冷定果决,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,像是跋涉了万里荒漠,终于见到绿洲的旅人。
“我愿意。”
三个字。
砸在地上,有千斤重。
没有华丽的辞藻,没有深情的告白。只是最简单,也最郑重的承诺。
轮到我了。
“沈清弦女士,你是否愿意嫁给陆砚深先生为妻,无论顺境还是逆境,富裕还是贫穷,健康还是疾病,都爱他,安慰他,尊重他,保护他,始终忠于他,直到生命尽头?”
我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曾经将我打入地狱,又陪我一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。
看着这个用最极端的方式伤害我,却又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我的男人。
恩怨纠缠,爱恨难分。
走到今天,好像过去那些尖锐的痛楚,都被时光磨钝了棱角,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羁绊。
我深吸一口气,草坪青涩的香气混着玫瑰的芬芳涌入肺腑。
“我愿意。”我说。
声音不大,却很清晰。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尾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