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晴眨了眨眼,似乎明白了什么,嘴角的笑意加深,带着鼓励。顾怀瑾也微微颔首。
陆砚深站在我身边,握紧了我的手。他侧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深邃,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支持。
周姨走到我面前。
她抬起头,看着我。眼眶通红,皱纹里还嵌着未擦干的泪痕。那双操劳了一辈子的、有些浑浊的眼睛,此刻却亮得惊人,充满了某种郑重的情绪。
“清弦啊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是哽咽后的沙哑,带着浓重的乡音。
她伸出手,那双布满了老人斑和粗茧的手,在空中微微颤抖着。
然后,她小心翼翼地,没有碰到我的婚纱,只是轻轻握住了我捧着花束的手腕。
动作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。
“我……”她似乎想说什么,但情绪激动,嘴唇哆嗦着,没能说下去。
她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,另一只手也抬起来,双手一起,颤抖着、却又无比坚定地,将我的手腕轻轻握住。
像是在进行一个极其重要的交接仪式。
她转向陆砚深。
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,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,划过她饱经风霜的脸颊。
“先生……”她看着陆砚深,声音抖得厉害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“清弦……我……我把清弦,交给你了……”
她顿了顿,泪水流得更凶,几乎是泣不成声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两个……一定要好好的……”
“一定……要好好的啊……”
反复念叨着“好好的”,最简单,也最沉重的祝福。
没有华丽的辞藻,没有复杂的嘱托。
只是一个老人,看着她照顾了多年的“先生”,和她心疼了许久的“清弦”,所能给出的、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愿望。
好好的。
仅仅只是,好好的。
陆砚深的表情,是前所未有的肃穆。
他松开了握着我的手,站直了身体。
然后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他对着周姨,这个在陆家工作了几十年、看着他长大的老保姆,深深地、标准地鞠了一躬。
九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