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续时间足足有三秒。
当他直起身时,眼圈也是红的。
他郑重地、双手接过了周姨递出的、我的手腕。他的掌心温热,稳稳地包裹住周姨颤抖的手和我的手腕。
他看着周姨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地许诺,声音沉缓而有力,像是在立誓:
“周姨,谢谢您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“我会用我的生命,守护她。”
周姨听到这句话,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,浑身一松,眼泪流得更凶,却是带着笑的,不住地点头:“好,好……这就好,这就好……”
然后,她松开手,向后退了一小步,把空间完全留给了我们。
我的手,从周姨颤抖的掌心,落入了陆砚深坚定而温热的掌中。
完成了一次无声的、却重若千钧的交接。
我看着周姨泪流满面却欣慰无比的脸,看着这个在我最卑微、最像一件没有温度的工具时,偷偷给我留一碗热汤、在我半夜咳嗽时悄悄在我门外放一盒润喉糖的老人。
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泉水里,酸胀得厉害。
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,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,视线瞬间模糊。
我上前一步,伸出空着的那只手,紧紧抱住了周姨。
这个瘦小的、却给了我无数无声温暖的老妇人。
“周姨……谢谢您……”我把脸埋在她带着皂角清香的、柔软的旧旗袍肩头,声音哽咽。
她也用力回抱着我,轻轻拍着我的背,像安抚一个孩子:“不哭,不哭,今天是大喜的日子……要笑,要笑啊……”
可她自己的声音,却比哭还让人心酸。
阳光依旧明媚,银杏叶依旧金黄。
婚礼继续。
我不是独自一人走向他。
是周姨,像母亲一样,哭着,笑着,把我交到了他的手里。
把我这个,早已失去家族庇佑、在世间仿佛孤舟的身影,重新锚定在了一个叫“家”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