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炼的手指顿了顿:张主事?
是张彪的远房表舅。赵小刀压低声音,上个月张彪死前,这姓张的来过南城,说是查盐引。可咱们查了盐引,半点问题都没有。
沈炼望着窗外的银杏叶,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他脸上,投下一片斑驳的影: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,再备两坛南城老烧。
大人这是......
张主事要见的是南城千户所,不是沈炼。沈炼笑了笑,该走的规矩,一步都不能少。
傍晚时分,郑坤的八抬绿呢大轿停在了千户所门前。
沈炼迎出门时,正看见郑坤掀开轿帘,手里还提着个油纸包。听说你近来爱喝桂花香酿?郑坤把油纸包递过来,这是前儿去苏州府,朋友送的。
沈炼接过酒包,指尖触到油纸的温度:大人太费心了。
费什么心?郑坤拍了拍他的肩,你把南城收拾得井井有条,我这个做上官的,高兴还来不及。他转身往二堂走,走,陪我喝两杯。
二堂的炭盆烧得正旺,郑坤解下斗篷挂在屏风上,露出腰间的玉牌——与沈炼怀中那半块,正是当年林雪留下的字玉牌的另一半。
张主事明日到。郑坤斟了杯酒,漕运司那边最近在查私盐,张主事是钦点的巡按。
沈炼接过酒杯,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:张彪的案子,张主事可曾提过?
提过一嘴。郑坤抿了口酒,说张彪当年查盐枭时行事孟浪,让他多担待。他忽然笑了,你以为我要与虎谋皮?错了。张主事是来敲山震虎的,真正的大鱼,在后面。
沈炼抬眼,对上郑坤的目光。那目光里没有了从前的审视,只有十足的信任:上个月,兵部收到密报,说江南一带有白莲教余孽活动。可查来查去,只在城隍庙的破墙根捡到几张碎纸片,写着八月十五,运河起事
小主,
沈炼的手指微微收紧:运河......
正是。郑坤压低声音,漕运司的船,大多走运河。张主事这次来,名为查盐,实为查漕运司的账。他指节敲了敲桌面,而漕运司的张主事,与张彪的表舅,是同一个人。
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,沈炼忽然想起赵小刀查到的线索——红草根掺曼陀罗,假药销往城西贫民区,锦缎与漕运司周员外有关。那些看似零散的碎片,在这一刻突然连成了线。
大人是说......
张彪的死,没那么简单。郑坤的目光变得幽深,他手里攥着的,不是什么盐引,是漕运司的黑账。他端起酒杯,与沈炼碰了碰,所以我要你盯着张主事,更要盯着漕运司的船。有些事,现在不动,是为了将来动得更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