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降临。
艾琳蜷坐在湿地上,背靠铁壁,伤口火灼般疼。她抬起手,在墙上摸索,找到一道旧刻痕,用指甲再划一道。一下,两下,三下。她默念:“我还活着。”每划一次,气息就沉一分。
亚瑟坐在对面,喘息渐缓。他脱下破衬衫,撕成条状,缠住手臂上的裂口。“吸气四拍。”他低声说,“屏住两拍,呼气六拍。”
艾琳照做。空气浑浊,带着霉味和铁锈气,但她努力让呼吸拉长。第四次循环时,疼痛开始退潮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守卫蹲下,声音透过门缝挤进来:“识相的,现在说出来,还能少吃苦。不然,连渣都不剩。”
艾琳没应。亚瑟轻笑一声:“你家主子答应给你加薪?”
门外沉默片刻,脚步远去。
夜深了。舱内温度下降,寒气钻进骨髓。艾琳牙齿打颤,却不敢蜷缩太久,怕肌肉僵死。她继续划墙,每道痕都比前一道深些。亚瑟闭目调息,偶尔咳嗽,但从不呻吟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缝下塞进一只木勺,卡在门槛上不动。三秒后抽走。艾琳听见极轻的脚步退去。
她挪到门边,指尖顺着铁缝敲了两下——短,长,短。
回应没有,但勺子留下的痕迹还在。她知道那是谁。
第二天清晨,门开了一瞬。半块霉面包扔在地上,门立刻关死。艾琳捡起,掰成四份,自己只吃一口,其余藏进衣襟内层。亚瑟看着她,点头。
“有人醒了。”他说。
艾琳仰头,听头顶甲板的脚步声。不再是单调的巡逻,而是杂乱,迟疑,有人停下,又快步走开。她想起厨房帮工递汤时的眼神,想起玛莎被注销名籍那天,灶台边悄悄多出的一小撮盐。
她用指甲在墙上再划一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