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声由远及近,众人抬头望向村口。油灯刚熄,晨光落在摊位上,木牌写着“布左陶右”。艾琳站在高杆下,手里还握着分工表。
来人不是商队。
是村中巡更的老汉,肩上扛着竹杖,走到中央展台前喘气:“路上只遇到两个卖盐的挑夫,问他们知不知道开市,他们摇头,说从没听过这地方有集市。”
人群静了下来。
布展区那匹红布在风里轻轻摆动,没人上前摸看。陶器摊前只有几个孩子蹲着,手指蹭过瓶口边缘。粮食区的样品袋原封不动,连绳结都没松。
一个年轻女人低声说:“我们练了一晚上……可根本没人来。”
旁边有人接话:“是不是陈三根本没把消息送出去?还是他骗我们?”
又一人开口:“早知道就不该把最好的布拿出来,现在全白摆了。”
议论声一点点响起来。有人弯腰收拾布幡,像是准备收摊。另一人提着陶罐往回走,嘴里嘟囔:“再不走,日头上来要晒一整天。”
艾琳没动。
她看着主通道尽头,那条通往外村的土路空无一人。昨夜演练时灯火通明,人人记得报价流程,清楚哪类布用什么染料,哪种陶器烧了几天。可现在,这些准备像落进干土里的雨,没留下痕迹。
她慢慢走上展台。
声音不高,但盖过了杂音:“你们昨夜练得那么认真,是为了给别人看,还是为了自己能做成事?”
没人回答。
她指向布展区最前面那匹红布:“这颜色,是用山间野茜草熬三遍染成的。它不该因为今天没人看见,就变得不值钱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:“谁愿意现在收摊,可以走。但我不会走。摊位不撤,货不收,人不散。”
人群又安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