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内一片死寂,唯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又添上了一缕悲怆。
沮授看着老友如此刚烈决绝地赴死,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闭上了眼睛,两行混着污浊的浊泪顺着深陷的脸颊滑落。他深吸一口这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,再睁开时,眼中已是一片万念俱灰的死寂。
他面向北方(袁绍势力故地方向),无视身旁虎视眈眈的狼牙士卒,仔细地、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破烂的衣冠,仿佛要去参加一场最重要的典礼。然后,他缓缓跪拜下去,额头触地,沉声道:“主公,沮授……无能,未能挽狂澜于既倒,扶大厦之将倾……今日……唯有一死,以报知遇之恩!”
说罢,他猛地起身,趁身旁狼牙士卒被田丰刚烈之举所慑、心神稍分的刹那,闪电般拔出离自己最近那名士卒腰间的佩刀!
“住手!”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,却是被铁链捆绑的张合发出的,他挣扎着想上前,却被铁链死死束缚。
但,还是晚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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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噗嗤——!”
冰冷的刀锋毫不犹豫地横向脖颈,血光闪过!
佩刀“哐当”落地。沮授手中空空,脖颈处一道恐怖的血线迅速蔓延开来,鲜血汩汩涌出。他身体晃了晃,看着挣扎的张合和高览,嘴唇艰难地翕动了几下,似乎想留下最后的嘱托或慨叹,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、沉重的叹息,缓缓倒地,气息随之断绝。
河北两位顶尖谋士,一个撞柱明志,血溅金銮,一个横刀自刎,魂断殿前,以最惨烈、最悲壮的方式,为他们效忠的主公和那个彻底逝去的时代,画上了染血的休止符。
张合与高览看着地上田丰、沮授尚且温热的尸身,又看了看袁绍那具凄凉的无头尸体,牙关紧咬,嘴角渗出鲜血,身躯因极力压抑情绪而剧烈颤抖。他们麾下的亲卫,早已在惨烈的巷战中伤亡殆尽,此刻他们如同被困在铁笼中的受伤猛兽,除了发出不甘的咆哮,什么也做不了。
直到这时,韩破军才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这两个被俘的河北名将。他缓步走到他们面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。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,又如同审视猎物的猛兽。
他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劝。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——那只刚刚斩下袁绍头颅的手。手掌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。
随着他抬手,两名狼牙死士立刻上前,手中沉重的战斧高高举起,冰冷的斧刃对准了张合和高览的后颈。只要那只手落下,河北最后的两位名将就将人头落地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张合能感受到脖颈后传来的兵刃寒气,能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,能看到地上田丰、沮授尚未冷却的尸身,还有那颗……他曾经誓死效忠的主公的头颅。
他想起城头血战时一个个倒下的亲卫,想起高览胸骨碎裂时那声闷哼,想起狼群踏着尸山血海冲上城头的恐怖景象,想起袁绍最后那绝望而疯狂的冲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