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座燃烧了一夜的古寺,只剩下了一缕青烟,袅袅升起,仿佛是忠魂不散的最后一道叹息。
屏幕缓缓暗下。
七十年光阴,足以让沧海变为桑田,让稚童垂垂老矣。
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的木窗,在空气中投下细碎的光斑,照亮了飞舞的微尘。
名为遗光阁的古董店里很静。
一声茶盏坠地的脆响却打破了这份平静。
“哐啷!”
透明的茶水在破碎的瓷片间流淌,像一滩泪。
沈槐猛地站起身,身体因为激动而不住地摇晃。
他死死地盯着柜台后的年轻人,嘴唇哆嗦着,过了许久,他才终于挤出一句破碎的疑问:
“您……是谢哥哥?!”
记忆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变得模糊,年轻人的发型和装束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
以至于老人直到此刻,才将眼前这张从未改变的脸,与七十年前那个神秘身影重叠起来!
谢藏缓步从柜台后走出,声音一如当年,清冷而沉稳:
“他离开前,将你托付给了组织里的人,嘱咐他们务必护你周全。”
这一句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沈槐记忆的闸门。
“当然,当然!”
“后来我去了新立的联校,我才能读书,才能有今天!”
“我知道先生当年身份绝不简单,后来花费很大力气去寻求真相。”
“但那都是机密,情报工作即便任务结束,也要长期保密,甚至带入坟墓!”
“我想,或许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解密的那一天。”
“甚至,在那些混乱年代,先生的档案早已遗失,无从解密追认……”
“我只能盼着,盼着先生或许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。”
“但,果然还是奢望啊!”
老人脸上浑浊的老泪终于决堤而下,沿着深刻的沟壑肆意奔流。
压抑了七十年的思念、悲痛与孺慕之情,在这一刻尽数倾泻。
他这一生,勤恳读书,教书育人,从未辜负过先生的期望。
他成了先生希望他成为的样子。
可午夜梦回,那座焚天的古寺,那道决绝的背影,依旧是他一生无法释怀的痛!
良久,他终于平静下来:
“先生的骸骨……可曾……有人收殓?”
谢藏沉默了片刻。
他只是将那装着烬妆镜的木盒放在沈槐面前的桌上,轻声道:
“那场大火,烧尽了一切。”
“他什么都没留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