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余此物。”
沈槐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在温润的木盒上摩挲了许久,才用尽全身的力气,取出妆镜。
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仿佛承载了太多的苦痛与牺牲,再也无法映照出任何人的容颜。
正是当年江见青从不离身的【烬妆镜】。
沈槐看着那面镜子,神色变幻,似乎想起了无数过往。
然后,他忽然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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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容里混杂着无尽的苦涩与酸楚,却又带着一丝释然:
“原是我痴了……先生他……早就葬在这山河了。”
他是拂过金陵城墙的清风。
是洒在梧桐树叶上的阳光。
是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,生生不息的脉搏。
沈槐小心翼翼地合上木盒,将它推回到谢藏面前。
老人没有带走那面镜子。
他最后只是在早已傻眼的孙辈的搀扶下走出了遗光阁。
那背影,似乎比来时更多了一分释然。
门外,阳光正好。
谢藏静静地看着沈槐的背影融入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,消失不见。
过了许久许久,他缓缓起身,推开了古董店西面的那扇窗。
巷口外,几株高大的槐树。
正值盛夏,一串串雪白的槐花缀满枝头。
微风拂过,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。
几个穿着干净校服的学生,追逐嬉笑着跑过挂满了洁白槐花的巷口,清脆的笑声在空气里洒下一串银铃。
谢藏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这一幕……
与七十年前,在那片燃烧的废墟之上,【遗光阁】映出的那幅幻象竟好似重叠!
只是如今,幻想已成了真实。
这是他曾漠然旁观,而另一个人,不,千千万万人用生命去换取的真实。
“谢兄,你说,我此生苦痛,可换他人笑颜?”
“泥淖满身,可守山河无恙?”
“蚍蜉撼树,可算不枉此生?”
那名唤江见青的戏子,临死前的叩问,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谢藏伸出手,一片洁白的槐花花瓣,悠悠然落在了他的掌心,如同飘雪。
他看着窗外那片生机勃勃的和平景象,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笑脸,低声喃喃:
“这便是他的不枉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