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向台下:“你们当中,有去年领过金穗稻种的,有拿过四海商行低息贷的,有孩子读过《齐民要术》识字本的。我若通敌,毁的是你们的田,断的是你们的路,烧的是你们的命。”
台下有人低头,有人搓手,有人默默把怀里的假特刊揉成一团。
柳如烟这时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壳弹,拧开底部,倒出灰色粉末,撒在火盆残烬上。
火盆再次点燃,烟雾骤起,青灰色的烟柱被风托着,直冲高空。
烟在空中扭曲、延展,竟凝成两个巨大的字——**清白**。
全城仰头。
茶楼上的李玄策一脚踹翻桌案,茶盏摔得粉碎。
“不可能!那种烟怎么成字?”
幕僚脸色发白:“是药粉配比……他们算准了风向和燃烧速度。”
李玄策死死盯着天空那两个字,牙关咬响。
城南台前,一名老农忽然从怀里掏出那份假特刊,走到火盆边,自己点了火。
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。
“我种了四十年地,”他低声说,“去年靠金穗稻活了全家。谁要说陈少主坏话,先问问我手里的锄头答不答应。”
他把燃烧的报纸扔进盆里,转身就走。
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烧假刊。
火盆一个接一个点燃,烟雾连成一片。
陈墨站在高台边缘,看着远处天空。那两个字还没散,风正把它们往北推,像一把刀,划开阴云。
柳如烟走到他身边,低声说:“千机阁刚报,东市最后一批假刊被抢购一空,全是百姓自己买的。”
“买来烧?”陈墨问。
“嗯。还有人拿去给孩子糊风筝。”
陈墨嘴角微动,没说话。
他从腰牌里取出最后一瓶硝酸甘油,拧开盖子,倒进火盆。
火焰再次腾起,比之前更烈。
火光中,他看见苏婉娘从人群外走来,手里拿着一份刚收缴的假特刊,封面被雨水泡得发皱,但标题依旧刺眼。
她走到台前,把报纸往火里一扔。
火苗“呼”地卷上来,烧穿了“通敌”二字。
她的手指被热气烫得发红,却没缩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