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8章 血色账本,盐商末日.改

江面余烬未熄,残船仍在燃烧,黑烟卷着焦木顺流漂荡。陈墨站在旗舰甲板上,手中那半块铜片已被磨得发亮,边缘划破的掌心结了薄痂。

他没看火,也没看天,只盯着舱口。

胡万三的尸身被抬上来时,裹着一块褪色的徽州粗布。右脸刀疤依旧狰狞,右眼空洞无光,左手指节还扣在舵轮残片上,像是至死都没松手。

“他不是战死的。”李青萝蹲下身,掀开布角,指尖抚过胡万三唇缝,“嘴角有血沫,内脏破裂,但胸前无外伤。”

陈墨俯身,轻轻抹去老人脸上灰屑。“怎么死的?”

“自断心脉。”她声音很轻,“手法极准,像是……早有准备。”

舱内烛火跳了一下。苏婉娘抱着一只青瓷壶进来,壶底刻着“胡记”二字。这是从他最后停驻的冲车残骸里找到的,随身之物,一样没少。

“他走前,把信塞进了贴身衣袋。”柳如烟递上一封皱纸,边缘染着暗红,“是突厥文,看不懂。”

陈墨接过,指腹摩挲信封。纸面微涩,像是被血浸过又晾干。他不动声色地收进袖中,转身走入密舱。

李青萝跟进去,在木案上铺开解剖用具。她割开胡万三胸腔时,动作极稳,没有一丝迟疑。肝脏取出后,她用银针轻刮表面,针尖立刻泛起一层乌黑。

“黑蝎涎。”她低声道,“西域禁药,每日微量服用,可使人神志模糊,听命于人。积毒三月以上,若突然停服,心脉会自行崩裂。”

陈墨盯着那枚发黑的银针。“他知道自己中毒?”

“不然不会选这种方式死。”李青萝将肝脏放入瓷盘,“这毒控人,但也留一线清明。他是在清醒的最后一刻,亲手结束性命。”

舱外传来脚步声。苏婉娘端着一盏油灯进来,身后跟着柳如烟。两人对视一眼,苏婉娘将烟雨绫覆在信纸上,轻轻洒上茶梗染液。布料遇湿微胀,字迹缓缓浮现——

“子时,通州仓,开闸。”

柳如烟则用空心银簪蘸取磷粉,沿着信纸边缘轻扫。血渍受热泛出更深的红,显出半枚印章:玉扳指的残印。

“这印记……”苏婉娘眯眼细看,“我见过。”

她转身从箱笼中取出一幅描金笺纸,上面拓着数枚贵族私印。其中一枚,与血信上的残印完全吻合。

“三皇子。”她吐出三个字,声音冷得像冰。

陈墨没说话。他抽出腰间青铜牌,打开暗格,取出一枚微型指南针,贴近信纸。指针微微颤动,指向东南——那是京师方向。

“他被逼送信,也被人监视。”陈墨缓缓道,“但这封信,是他用自己的血写的反击。”

舱内静了一瞬。

“那扳指印是怎么回事?”柳如烟问。

“长期佩戴,摩擦形成独特磨损。”苏婉娘指尖点在残印缺口处,“这枚玉扳指,他戴了至少两年。而三皇子,从就藩之日起,从未离身。”

陈墨起身,走向舱壁悬挂的水道图。他用炭笔在通州仓位置画了个圈,又连向北境军仓。

“盐税七成运往军仓,三成入私库。”他低声说,“这不是赈灾,是养兵。”

“可胡掌柜为何要替他们传信?”柳如烟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