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英志一 少年神偷

一天傍晚,望着那姑娘在破庙角落用捡来的破瓦罐勉强煮着一锅稀薄的菜粥,那个整天跳大神的,突然又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,然后猛地一拍大腿,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:“咱们可以结拜呀!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,对着皇天后土,撮土为香,义结金兰!结拜了,咱们就是异姓的兄弟姐妹,就是一家人了!有了家人,就不是野种了!”

当天晚上,月光还算亮堂,他就真的拉着大家,在残破的城隍爷塑像前,对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,跪成了一排。

孟神不知从哪弄来一小碗浑浊的水酒,又弄来几根草梗,权当是香,插在土里,嘴里念念有词,说着些“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”、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”的江湖话。

那个扛大包的憨傻大个子跪在最左边,他年纪最大,个子最高,却瘦得没多少肉,他说他叫张石头,家里没人了。

那个跳大神的,年龄排第二,他依旧包着黑纱,声音低沉:“我叫孟神。祖宗的手艺,到我这儿……也算没断。”

玩杂耍的马猴儿紧跟着说:“马继!耍把式卖艺的!”

那个从戏园子垃圾堆里捡来的漂亮男孩,低着头,不肯说自己的姓,只小声道:“……阿满。他们都叫我阿满。”

那个漂亮的如意姑娘,也轻轻地说:“……如意。我就叫如意。”

忽然,五个人齐刷刷地把头转过来,目光都落在最小的他身上:“对了,小六指,你叫啥?总得有个大名儿吧?””

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,想了想,很认真地说:“那个教我摸荷包的……他姓毛。那我也姓毛。” 然后,他有点得意地举起自己那只有着六根手指的右手,在月光下晃了晃,大声说:“我叫毛小六!看,六个指头,好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