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狱西区,叫花鸡的余香尚未完全散去,但扶苏和章邯的心思早已不在口腹之欲上。

两人因细盐之事派出的信使刚刚离开,牢区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。

这时,一名狱卒快步走来,看似寻常地给章邯递水,却在错身时极快地低语了一句。

章邯目光微凝,随即恢复正常,对扶苏使了个眼色。

扶苏会意,知道这必然是蒙毅通过秘密渠道传递了消息。

扶苏知道了父皇已经制定了新法中的钱币和贸易的一些措施。

扶苏现在想知道这些个政策是否能实行或者是否能给大秦有利?

扶苏深吸一口气,看向又恢复懒散姿态、叼着根新草茎的赵天成,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,开口问道:“先生,如果朝廷有意整饬币制,严惩私铸,统一钱范,力保秦半两足值,并严控战略物资流出。若依此策行之,先生以为……我大秦钱币之困,可解否?能如先生所言,成为滋养‘本事’之血,而非漏水的破瓢吗?”

赵天成掀了掀眼皮,瞥了扶苏一眼,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:“哦,这么搞啊……还行吧。”

“还……还行?”扶苏对这个轻描淡写的评价感到一丝意外和不解。

在他看来,若能彻底执行方才听闻的那些严厉措施,已是极为了不得的革新了。

“先生之意是,此法虽好,却仍有不足?莫非……尚有更好的良策?”他忍不住追问,心跳有些加速。

章邯也屏息凝神,紧紧盯着赵天成。

隔壁耳房内,嬴政、李斯、蒙毅更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。

赵天成吐掉嘴里的草茎,坐直了些身子,脸上带着一种“你们还是太年轻”的表情,嗤笑一声:“更好的方法?当然有。你们还在吭哧吭哧地琢磨怎么把铜疙瘩弄得更标准一点,怎么防着别人私铸的时候,就没想过……直接用一种轻便无比、难以仿造、专用于印钱的‘特殊券契’来当钱吗?”

“特殊券契?当钱?”扶苏和章邯异口同声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。

券契他们知道,多是竹木或缣帛制成的契约凭证,但如何能当钱广泛流通?

“呃……”赵天成似乎才意识到什么,拍了拍脑袋,“忘了你们这儿还没那玩意儿。我说的是一种叫‘纸’的东西做成的券。”

“纸?”扶苏和章邯更加茫然了,“敢问先生,此‘纸’为何物?学生从未听闻。”

章邯也摇头表示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