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落下,垂于膝上,掌心朝天,像在交付什么。
而窗外,一株锈线化成的藤蔓悄然爬上窗框,缠绕上轮椅扶手,在冰冷金属上开出一朵静默的蓝花——花瓣微微开合,如同呼吸。
同一时刻,回民街深处的地窖。
李咖啡睁开了眼。
最后一根锈线从他手臂脱落,化作光尘消散。
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,像是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秘密。
然后,他“听”到了。
不是耳朵听见的,是整个意识被卷入一场无声的洪流。
他听见十七年前回民街清晨的第一声油条叫卖;听见终南山某处孩童踩断枯枝的脆响;听见工作站电话铃在雨中连响三声无人接听;听见老启在档案室翻动纸页的沙沙声;听见阿守在火炉前低声呢喃:“二位,天冷,多穿点。”
整座城的记忆,奔涌而来。
最后,是一声极轻的划动——指甲在金属上的缓慢描摹,一笔,一横,再一竖。
他笑了。
嘴角微扬,抬手欲写,指尖悬在空中,却只落下一颗露水。
露珠坠地,无声渗入地脉。
十七里外,双碑最后一道纹路悄然闭合,如眼睑垂下。
风雨未歇。
终南山气象站内,大风盯着屏幕,手指僵在键盘上。
风速计归零,气压平稳如常,可红外影像显示——整座明代城墙轮廓,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,明暗交替,整整三次。
像心跳。大风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,迟迟没有按下。
屏幕上的波形图静止着——三道清晰的起伏后,归于绝对平直。
可那三轮明暗交替的数据,已被他反向解析成声波模型,虽无音频输出,却在可视化界面中拼出两个字:再见。
不是风吹的痕迹,不是雨打的噪点,是精确到毫秒级的节奏、振幅与间隔,像某种古老密码,在城市最深的脉搏里低语。
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,久到眼睛发酸,呼吸都放轻了。
窗外暴雨已歇,晨光未至,整座西安还沉在灰蓝的寂静里。
气象站的仪器全都安静下来,仿佛刚才那三次“心跳”耗尽了所有能量。
风速计停在零,气压稳定如墓碑,连地震仪都没再颤一下。
但大风知道——城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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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忽然笑了,笑得有点抖,像是扛了一座山终于放下。
他将七日来的风速、湿度、电磁波动全部导出,用特殊算法压缩进一段无声音频,再刻录进一枚黑色U盘。
U盘外壳贴了张纸条,字迹工整:
“以后谁问起,就说风里放过这首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