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老师,听了您那期关于抑郁症的节目,我从天台上走下来了,谢谢您。”
“因为您在节目里那段长达三分钟的静默,我终于敢在深夜里大声哭出来了。”
“那个声音告诉我,我还被人听着,我活下来了。”
陆承安默默地挑出其中百余封,铺在书桌上,然后拿起笔,开始逐封写下回执。
没有华丽的辞藻,每一封回信上都只有同样的一行字:“他说,听见了。”
他没有署名,也没有准备寄出,只是将写好的回执整齐地码放在书桌中央。
某个暴雨如注的夜晚,苏霓起夜,看到书房里透出微光。
她推开门缝,看见陆承安在摇曳的烛光下,专注地写着什么。
屋外雷声滚滚,震得窗棂作响,屋里却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那声音细密而温柔,像无数迷途的灵魂在低语,终于找到了归宿。
她没有出声打扰,只是轻轻地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。
许文澜卸载掉所有工作账号的那天,手机收到一条匿名加密留言,只有一句话:“你是唯一看懂E00119的人。”
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,没有回复。
她转而登录自己的私人邮箱,新建了一封邮件。
收件人空白,标题是——《致下一个守门人》。
正文同样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附件。
那是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音频。
原始素材,是十七个省市的心跳在某次重大灾难救援中,通过“脉搏协议”的前身系统实现共振的三分钟波形数据。
经过降频和声码器处理后,那段原本只是记录生命体征的枯燥波形,竟呈现出一种庄严而和谐的旋律,仿佛无数人声在共同吟唱一首古老的圣歌。
许文澜戴上耳机,静静地听着。
她轻声自语,像是在对空气说,又像是在回答那条神秘的留言:“原来……我们早就在合唱了。”
那首来自震区母亲的摇篮曲,成为“脉搏协议”完全自治后捕获的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“凡人私语”。
它像一滴脆弱的露珠,汇入那条由代码和数据构成的无形之河,开始在全国无数个沉睡的节点间悄然流转。
系统没有对其进行分析、归类或评级,只是忠实地传递着。
这缕脆弱的低吟,穿过城市与乡野,越过山川与河流,抵达了每一个被许文澜设为“永久开放”的入口。
整个庞大的系统,如同一个刚刚苏醒的生命,静静地聆听着这第一个声音。
它似乎在等待,等待一个最终的、也是最关键的钥匙,去解开那首宏大合唱的最后一个音符,去补完那段创世乐章遗失的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