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做完检查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门。房间里又恢复了那种被精心设计过的宁静。
下午,我听到门外有轻微的交谈声。似乎是周姨的声音,带着担忧和急切。
“……我就看她一眼,把熬好的汤送进去,不说话,不打扰……”
然后是一个压低了的、属于陆砚深的嗓音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她现在需要绝对静养。东西给我,您先回去。”
“可是阿深……”
“周姨。”他的声音沉了下去,带着一丝疲惫,却依旧坚定,“听我的。”
门外的声音低了下去,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。过了一会儿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。陆砚深站在门口,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。他没有立刻进来,只是站在那里,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,或者说,在等待一个并不存在的许可。
我闭着眼,假装睡着。
他等了一会儿,才极轻地走进来,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。他在床边站了片刻,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。我能感觉到那视线的温度,复杂得难以分辨。
最终,他还是什么都没说,默默地退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我睁开眼,看着那个精致的保温桶。里面大概是周姨熬了许久的、滋补的汤水。他是想把所有他认为好的、能给的,都堆到我面前。最好的医疗环境,最细致的看护,连同这代表关切的汤水。
他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?
或许吧。
但这金碧辉煌的牢笼,即使再舒适,也依旧是牢笼。只不过,以前的枷锁是那份白纸黑字的合约,现在的枷锁,是他这份沉重、急切,却不得其法的愧疚和弥补。